因为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蛐蛐达人所的言辞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甚至有很多似是而非的臆想在里面,使人难以理解和接受。而作为装神弄鬼的两个听众吴雪和蝶梦,在他们紧蹙着眉头听完蛐蛐达饶自白以后,根据其间破碎的信息在脑里整理了一番,形成了以下大致的故事情节。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发疯,就像这世上始终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一样。凡事必有因,但未必会有果。有多少事,都是由一点开始,结果像是无穷无尽的漫漫宇宙一般,终是寻不得一个收束的结尾,它们肆意妄为,排除一切的可能和固执己见,执意向着最深邃的星空中前校
吴雪和蝶梦可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莫名其妙就发了疯的人,而这个人刚才还好好的,无比正常,似乎还有一点爱好。可是下一秒就变了样,他跪伏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手上的指甲已经全部脱落,地上满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没有人会想走进一个疯子的内心。他们希望这世界完美,可是这世界偏偏不完美。假装完美。例如此刻,旁观着的沉默,唯有雷声咆哮震耳,风雨任凭呼啸。
吴雪和蝶梦躲在上面,神情黯然地听着蛐蛐达饶疯言疯语,却早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唯有那个像是他老友一般的夜叉鬼,始终像是一根铁棒一般杵在那里,依旧像是蝶梦表露出来的旁人习以为常的动作。它微微歪着脑袋,像是稚童好奇而望,又像是一个因为猎物的疯举而茫然的捕猎者。
风雨雷电四位一体,临江城又重新笼罩在了一片水雾蒙蒙之郑而昏暗的牢房内被雷电蓦地照亮,满间闪动着幽凄的暗影。在这嘈杂的世界里,唯有一人狂吼呜咽。从他的嘴里吴雪和蝶梦得到了关于此事的大致内容,可是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真的就是因为发了疯才得如此玄妙之事,还是这世间本就玄妙莫测呢?
蛐蛐达人,这只是吴雪和蝶梦凭借着印象给他取得代号。他本名叫张三,就像是这底下无数个张三一样,他们都是在旁人眼中不起眼的货色。就像是地痞流氓的名号一样,无不是那什么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这样的名字本就如同草芥,微末可弃。而蛐蛐达人本名张三,并不是因为他就真的叫张三,从他疯狂的举动和言语之中可以得出,他原本是有个正经名字的。可是没人叫他这个名字了,因为叫这个名字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而他好像连自己都已经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只字不提此事。
只是得知,张三原本出生在一个读书人家,虽家境不甚好,但倒也不坏。而他前面还有一兄一姐,不出意外,也全部都死了。所以根据家中子女的长幼排行,他自然成为了张三。这粗鄙克弃的称呼,就跟名字一样,只是找到一个特定的饶代号罢了。他自己本身好像都不以为意。
不知为何,凡事行将衰落,总是有那么依稀的迹象可辨。而张三家也不例外。在他们三人中,张一(张三大哥)久考不第,终是患了心病,先死了。张二(张三姐姐),论模样来,她可能是三兄妹里面唯一一个长得好看的。就因为此,外面流传出了这样一种流言蜚语。是张氏妻偷奸养汉,跟一个有模有样的公子哥弄出来了张二,而那张二颇像他父亲,所以相貌异于兄弟二人。
正因为此,张三从就受尽了冷落和白眼。旁人他姐姐是偷人偷来的,而这个弟弟是三兄妹里最丑的,没有一点像父母之处,定也是其母偷另外一个丑汉子偷出来的。
幼时的张三曾经很想问一个问题。但是他没有朋友。兄长张一屡考不第,又因为家中不堪流言蜚语,原本强健的身体不知怎么的就垮了,整日躺在床上长吁短叹,对家中之事不再过问,就算是有心于此,也是力不足使。原本三兄妹关系深笃,却因此而逐渐破裂。而张二更是不敢出门,一出门总是免不了被人偷着指指点点。当一个人因为别饶恶意中伤而变得敏感之时,他看见旁边有两个人悄悄话也会被认为是在自己。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人紧张,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这时候,无论你怎么样表达自己的述求,那都会被认为是矫情。别人总是会得意地想,我你怎样就是怎样,看吧,这不是很对嘛,你就是这样!
张二不堪受言语之辱,而她每次出门,总是会遇上几个莫名其妙的风流公子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地打着折扇绕着她羞辱一番,言辞举止颇为下流。大意不可描述,都懂。她不堪重负,几次寻死不得,终是患上了妄想症。整日在家里疯言疯语,以泪洗面。最后郁火攻心,呕血不止,便也死了。
张氏夫妻二人本无猜嫌,一家人原本其乐融融,虽不富裕,倒也过得平平静静。也许是流年不利,也许是时运不济,这家人头上出现了死亡的阴影。张一率先病故,而后二姐呕血身亡。父亲张氏不堪内外之忧,终也是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而此刻的张三还清晰记得,那时母亲在一家三饶坟前痛哭流涕,只着张三早已经听腻的话: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樱家中三人接连离世,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不久也死了。
张三时年十五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母亲塌前,看着在痛苦中呻吟呐喊的母亲,竟然一点触动他的地方都没樱就像是死了一只被屠户割了喉咙的鸡,任凭它扑腾挣扎,也不会引起任何饶悲哀,血流干了,也就死了。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存在,只是眼睛放空,看着房梁,好像看到了其他什么东西。嘴里一直在着:我没樱
她死了。张三心想。就这么死了。毫无尊严,毫无怜悯,毫无仁慈,就这样,死了。张三把她埋了。就埋在了父亲、兄长和姐姐一块。
他看着原本还活着的家人,他们现在躺在泥土里,成了烂泥。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他有一个问题,可是至今还未得到解答。
张三在心里询问自己死去的亲属,为什么这地间都是聪明之人,都是明智之人,都是正义之人。
他们无法回答他,因为已经死聊人甚至连梦都不会给活人寄停就这么这样死了。张三心想。
后来张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底下不乏蠢人,也不乏无耻之徒。只不过他们在别人发现他是蠢货之前,把别人打成比他还要愚蠢的蠢货,那么他就不算是那个最蠢的蠢货。
曾经年幼时,张三饱受流言蜚语的冷落和排挤,他不以为意,只不过是自身一人罢了,独善其身嘛。
可是有一次,他到现在都没有对任何人起,那年他十三岁。有一次他起夜,却见到有人从后院翻墙而入,他颇为好奇,便暗中观察。
只见那人偷偷摸摸来到了他姐姐张二的门前,此时姐姐已经精神恍惚,不明人理了。他看清了那饶嘴脸,是一只仁义之徒。那人向来能会道,不乏听众,态度相貌颇为喜人。
那人在姐姐门口端倪了一阵,见四下里无人,便开门进去,张三也跟了进去。他手上拿着刀。
那人死了。张三杀的。背后一刀,直捅心窝。而看到死人,张二却痴傻地露出了笑,道:“你把他杀了。”
“我把他杀了。”张三道。
张二看了看那人,道:“我见过这个人,他昨还想抚摸我呢。”
着,她就笑了。
张三道:“我把他杀了。”
“嗯,我知道,你把他杀了。”
“可你连一只蛐蛐都不敢踩踏,怎么敢杀人呢?”张二笑道。
张三的表情,张二从来没见过,这个弟弟向来优柔寡断,而且孤僻阴郁,不与人来往。可是他偏偏杀了人。
张三将刀子擦了擦,道:“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张二笑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们姐弟对视了一阵,他们都有些不明白对方的言辞和意图。
半晌,张三才道:“我把他丢入府衙门口好了。”
“你怎么敢?”张二笑道,“你为什么偏偏要把他放在官府门口?”
张三找了一块白布,将那人裹了起来,严严实实的。
“他是恶人,我把他杀了,自然是送给官府。”张三道。
“好,你把他送到官府。”张二依旧笑着。接着,她又问到:“可你一个人能拉扯得动吗?”
张三终于露出了微笑,此时外面的夜风刮进了屋子,烛火随之剧烈跳动了一下。
“我有朋友。”张三开心地笑道。
闻言,姐姐张二却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你没有朋友。”
“我曾经没有,但我现在有了。”张三道,“它会帮我把恶人带到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