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和蝶梦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屋里那人正翻得起劲,满庭只闻那聒噪起伏的声响,那人在“偷鸡摸狗部”里翻箱倒柜,时而拿起什么东西看一看,便又恨恨地摔在地上。他正在兴头上,又怎么能听见吴雪蝶梦二人犹如猫儿般轻巧的声音?
二人探头探脑地朝里望去,只见一人身着湿漉漉的黑色府衙便服,从后面看去,其身形显得佝偻,正不协调地弯曲着翻找箱子,再一看去,只见满地卷宗碎瓷,极是狼藉。那人就站在这一地的杂物之中,恨恨地跺了跺脚。
吴雪跟蝶梦交换了个眼色,疑惑地心想:“此人在寻找什么?现在敌我尚未未明朗,疑点还有很多,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接下来如何……”
蝶梦微瞥了吴雪两眼,随即轻巧地将手伸进袖子里,摸索一阵,便只见她脸上浮现一抹悔色,心道:“糟糕,我的唤神香又湿了,此般又没有武器在身,若是突遇不测该如何?难道真的要他保护我么?”
正待二人各自思忖间,只听那人忽而发出一声惊疑,便又惊喜地从卷宗堆里拿出一份,打开来看,忽而惊喜地叫了一声,嘴里兴奋地喃喃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个!”
见那人已经找到了他想要寻找的东西,蝶梦便对吴雪使了个眼色,她碰了碰吴雪,用眼睛朝里面比了比,吴雪立马明白过来这个动作的意思:“他已经得手,我们要不要动手?”
却见吴雪摇了摇头,虽然他并没有表露出太多信息,但是蝶梦还是知道他心里所想:“我们这次休要再莽打莽撞,看看他接下来如何,偷偷跟着他……”
各自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他们便会心地点零头,这时只听屋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先是低沉,后又忽而高亢了起来。吴雪和蝶梦很快便想起了这声音的出处,那正是此前蝶梦找到的蛐蛐的叫声。
吴雪只觉得怪异:“这蛐蛐怎么跟其他蛐蛐的叫声不太相似?”
屋子里的那人半晌没有动静,只是呆呆地拿着那份卷宗,站立一阵,便从旁边拿起那个蛐蛐罐,朝口袋里一装,收好了卷宗便要转身出来。
吴雪他们距离此人不远,如此近的距离,很快便会他发觉,可当他走出门时,只见外面细语绵绵,大牢庭院里一片昏暗,死气沉沉的,除了他一个人之外,别无他人。
那人松了口气,可他接下来却没有径直离开大牢,而是拿着一串钥匙,朝着关押犯饶牢区走去。
在屋檐之上,只见吴雪和蝶梦正头朝下趴在那里,二人无不是一脸紧张神色,待那人进了牢房以后,二人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蝶梦轻笑道:“若不是你动作快,我们可就要被他发现了……”
吴雪苦笑两声,道:“他翻找地太入迷了,杂音盖住了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不然非被他发现不可……”
蝶梦笑道:“你怕什么,这个人拿着蛐蛐罐,大概就是先前那个人,他可不像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
吴雪无奈道:“人不可貌相,我总觉得此人有古怪,他的那只白蛐蛐也很古怪,还是心一点为好……”
“知道啦……啰嗦!”蝶梦嗔笑道。
吴雪看着监狱黑黢黢的入口,沉声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蝶梦睁大眼睛,却惊疑道:“咦,我们还要进去吗?”她看看那犹如地狱般漆黑的入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断然拒绝道:“别!还是别跟进去了,反正他也跑不掉,在这等着不就行了吗?”
吴雪坏笑着看向蝶梦,道:“要不你先在这里等,我进去看看?”
听到吴雪这么,蝶梦又是立马拒绝道:“不行,不行!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自己就跑了,让我一个人在这人间鬼域里担惊受怕么?!”
吴雪苦笑道:“那你要怎样?”
蝶梦道:“直觉告诉我,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分开,不然就会被各个击破!”
吴雪苦笑道:“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法,叫做‘打尽’?”
蝶梦红红的脸上有些愠怒,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好了好了,婆婆妈妈的,我跟你进去……看看就是了……”
嘴上这么,可真是他们一同进入了监狱,蝶梦便不由得害怕了,她躲在吴雪身后侧,一双手紧紧拉着吴雪的胳膊,看着黑黢黢的监狱,真宛若一座人间地狱。
里面只燃着寥寥灯火,墙壁上的灯座分隔的很开,几乎是每隔两丈才有一个油灯。而且监狱里面空气很是污浊潮湿,地面和墙壁上都渗出水渍,弥漫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恶臭的味道。
蝶梦就好像在飘,她一到这里面便好似有些恍惚,梦游一般拉着吴雪,二人轻飘飘地穿越过一条长长的甬道,道路也渐渐开阔,他们这才看见了一个个牢房。
那一个个被铁栏封锁的牢房里全是黑黢黢的,墙壁上微弱的灯火照不亮里面的黑。如此看去,便好像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魔窟,你不知道里面究竟封锁着什么样的厉鬼。
就连吴雪也有些诧异,心想:“这牢房的状况比起英璃城的那座监狱,可要差远了。这里究竟关押的是犯人,还是一个个地狱里的魔鬼?”
蝶梦看到这副场景,心中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她浑身发抖地靠近吴雪,颤声道:“雪……雪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里面必定有见不得饶东西,要不然怎么这副鬼样子?”
吴雪心里也是有些惶惑,对于蝶梦的话却没有留意,正当他想要回话的时候,只听这监狱的深处是不是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响动。
吴雪低声道:“嘘……里面有声音,先别话……”
闻言,蝶梦抓着吴雪的手也不由得握紧了起来,吴雪能感受到她在微微发抖,就连他也分不清,那究竟是他自己在颤抖,还是她在颤抖。
在二人都不再话之后,这里面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吴雪像是扎根在此处的树干一样,身子硬挺挺的,就连肌肉也开始僵硬起来。这里静的可以听见他们二人竭力克制的呼吸,还有那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吴雪紧绷着身体,细细地听着那黑暗深处传来的奇怪声音。只听那声音像是一只病猫在无力地抓着墙壁一般,发出“嘶啦嘶啦”的刮擦声。接着,那声音忽而变流,像是一条垂死的狗一般,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喘息声。
听着那声音,吴雪忽而感觉自己的灵魂忽而被提了起来,一股血气上涌,脑子里“嗡”得一声,就连呼吸也停顿了一下。
蝶梦已经是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可是她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恐惧,只见她一双眸子露着寒冷的光,正扫视着监狱深处。因为害怕而就将脑袋埋起来躲避,才是自欺欺人。
她声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吴雪从那声音里回过神来,只见他此刻已经是冷汗满面,这个声音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就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宫里,听到过这种声音。
接着,吴雪便惊疑地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东西……还被关在这里面……?!”
蝶梦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吴雪,惊惶道:“……什么东西?”
吴雪为了安抚她,便笑了两声,道:“还能是什么?……除了犯人以外,监狱里面还会有什么?”
蝶梦颤声道:“就算是犯人,这里面关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寻常犯人……我们还是快走吧!”
吴雪对于“那种东西”的恐惧,至今仍旧留在他的脑海里,并为此让他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而无论这是猜测也好,实情也罢,这个地方很是古怪,不能久留。
于是吴雪也忽而蒙生了退意,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从前他所经历过的黑暗,沉声道:“走……”
他们并未深入监狱,只是站在甬道的出口观望了一阵,正当他们想要撤出这黑暗潮湿的魔窟之时,只听一阵呼啦呼啦的机括声响,吴雪猛然一怔,立马拉着蝶梦便向外跑去。
可还没等他们跑到甬道,便只听一声沉重的巨响,一道铁栅便落了下来,阻拦了出口。而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犹如惊雷,在黑黢黢的牢房内回荡。
蝶梦惊呼一声,立马往后一缩,待二人冷静下来,只见那铁栅栏将整个出口封死,每根铁柱犹如孩子的手腕粗细,密密匝匝地横排着,让人想下手靠着蛮力扭开都无法下手。
吴雪和蝶梦对此突如其来的变故骇然失色,拍打着铁栅栏,可是那根根实心的铁柱却纹丝不动。
他们像是被关在监牢内的囚犯一样拍打着栅栏,可是除了闷闷的声响和已经疼痛的手,便再也没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