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纠缠的功夫,三位御星境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有着菩提树镇压那莫可名状的身影,三位御星境很快将触手压制,瞅准机会手段尽出将它立斩。
三人中对触手克制最大的还是十三长老的雷霆之剑,几乎给了它致命一击。
疯狂的呢喃声不甘地远去,这截坠入万兽巢穴的黑暗之源总算是被清理干净了。
和众人激斗的邪恶种们一下子发了疯,几乎是用自爆的架势冲向对手。和年轻执事缠斗的无面者无声地哀嚎着,舍弃廖杰附上了执事的身体。
年轻执事的动作猛地一僵。他的眼神一会儿变得空洞,一会儿又恢复清醒,他的面容扭曲,可以看到神魂正在和无面者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十三长老的雷霆之剑抵在执事的天灵盖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后又收了回去。十三长老招了招手,不远处那座茅屋化作道流光飞到面前,变成了一把座椅。
年轻执事被强按在椅子上,用连接空中浮岛的锁链囚禁起来。
“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了。”十三长老叹了口气,又挥手在座椅周围设下禁制。
执事短暂地恢复清醒,对着十三长老笑了笑,很快又陷入和无面者的生死之争中。
廖杰默默地望着椅子上痛苦挣扎的年轻执事,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某种程度上他是代替自己受难,虽然知道五雷观诸人或许都不是真实的人,廖杰的心中还是沉甸甸的。
十三长老似乎是猜透了廖杰的心思,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扶在耳旁低声说道:“你不必自责,这是我们该做的,毕竟你是最接近少掌门的人。五雷观需要有人发扬光大……哪怕,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死了。”
说罢,他蕴含冷电的眸子眨了眨,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哪怕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死了……廖杰悚然一惊,这位十三长老知道真相!不知怎的,哪怕早有准备,听到这话他的心中还是泛起一种酸楚和寞落。
在这些天的接触下,廖杰不知不觉间对这些人产生了种亲切之情。翻云子、芙莺、还有年轻的执事……他们可都是地球人,是自己的同族啊!
如果他们真的还活着该有多好,起码地球人不会在这个世界感到太孤独无助。可惜啊……
当——
一阵悠扬的钟声传来,打断了廖杰的沉思。
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试炼终于结束了。等候在外面的试练者们发出一阵欢呼,帖尔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丑书生则长长地松了口气。
长老们站在三层道场的大殿外,如释重负地看着天空中的黑云渐渐散去。
廖杰、帖尔术、丑书生按照顺序跟在十三长老身后,静静走向大殿。其余试练者站在台阶下面,或是羡慕或是冷漠地看着三人的背影。
白眉扫视了站在第二位的帖尔术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接着,他又满脸堆笑地看向廖杰。
“佐渥,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白眉仿佛看着孝子贤孙般露出慈祥的笑容,还用手捋着自己垂落的胡须。
站在他身旁的老妪用龙头拐杖杵了杵地面,悠悠然开口道:“白眉,老生可是记得你看好的是那个蛮子呀。”
白眉老道慈祥和蔼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捋着胡子的手下意识握紧,将颔下几缕银须都扯了下来,疼得嘴角直抽抽。
丑书生嘴角含笑,仿佛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兴致盎然地等着看好戏;帖尔术心中本就积郁,听了这话更是伤口撒盐,恨恨地瞪着廖杰差点将钢牙都咬碎了。
廖杰望了眼树嬷嬷,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哼!”白眉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在他看来廖杰这是表明了立场,还顺便赤裸裸地打了自己的脸。
树嬷嬷笑了笑,微不可查地扫视了一眼廖杰腕上的金龙幼体。她自然明白廖杰的谢意是指什么,她可是连豢龙氏一脉的至高传承都压上了。
“诸位。”白眉阴沉着脸开口道,“试炼既然已经结束,按照门规,该为通过者打开中枢阁。”
长老们肃穆地点点头,中枢阁开启,不知这一次是否有人能拿出掌门令呢?
白眉说罢便转身跨入殿内,其余人也紧跟着鱼贯而入。
大殿内雕漆香几两边排放整齐,中间供奉着两尊石像,一尊持剑捏决,另一尊罗衫飘摇,肩头举着口石瓯似乎正在灌溉苗圃。
石像前是口古色古香的铜炉,上面插着儿臂粗的檀木香,五色跪垫恭敬地摆放其旁。
白眉恭敬上前,跪拜在五色跪垫上依次行着五色礼。
廖杰这一次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安静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石像,随着白眉一板一眼的动作,心中也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某种认同、某种眷恋和不舍。
试炼结束,意味着自己也快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源海中的孤岛上。满怀恶意的敌人、令人绝望的邪恶种,以及地球人岌岌可危的处境……这一切都像是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真的是名五雷观弟子,可以永远生活在这里,可以有人来替自己遮风挡雨。
可是他也就敢想那么一秒。父亲还下落不明,母亲虽然不说但总会暗自伤心。苏珊需要他,兄弟朋友都需要他。他无法逃避,之前那段岁月中的悲惨结局让他丝毫也不敢松懈。
可是,他也是人,也会感到疲倦啊。
白眉老道的五色礼完毕,向着两尊石像高声唱喏:
五雷葛天师,
四海韩圣女。
道传亿万载,
法术与天齐。
当——
一阵悠扬的钟声似是回应,在大殿中回响。廖杰这次看得真切,发出声音的是持剑石像腰上别着的铃铛。
原来试炼的任务都是石像直接发布的,这石像竟然还有感应!
山髓中的雷渊听从号令,在那座沉浮其中的楼阁前架起座雷光之桥,一端连在楼阁前,一端出现在石像脚旁。时间的蝴蝶从檐上飞起,忽闪着翅膀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佐渥第一位。”白眉老道冷冰冰地伸出手,示意廖杰走上桥去。
廖杰刚迈出一步,就听得树嬷嬷紧跟着说道:“进入中枢阁前需先跪拜祖师像。”
廖杰愣了愣,这才明白自己差点又被白眉老儿给坑了。他恭敬地跪拜在石像前,行完礼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树嬷嬷。
树嬷嬷笑着点点头,不顾白眉老道不善的目光接着说道:“去吧,你和芙莺一样都是好孩子,记得所有宝物中只能选择一件。”
说到“芙莺”二字时,她还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