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老半天,才有人小声发问:“那东西应该走远了吧?”
“应该是,说不定是一条巨蟒,或者是森林蚺。以前有条新闻,说是施工队在森林里面发现了条巨蟒,头跟汽车一样大呢!”
“没这么可怕吧?那怕是都要成精了。”
讨论了一会儿,紧张的气氛终于缓解了。
导游小姐姐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强装无事地在车厢内走动:
“大家都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别担心,孔雀山不是什么原始森林,这附近应该就有护林站或者是我们公司的接待点。”
这话倒是没错,乘客们好多都是本地人,对这里的情况也大概了解,刚刚遭遇那只可怕的家伙应该只是偶然。
“他妈的,你们公司这是什么破路线啊!老子是出来旅游的,可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一个染着黄发钉着耳钉的小青年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指着导游小姐姐破口大骂,让她颇有些手足无措地连连道歉。
“赔偿!必须赔偿!”黄发小青年面色狡黠地趁机喊道,“不然老子就去告你们,找媒体曝光,把你们公司彻底搞臭!”
导游小姐姐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委屈地差点哭出声,求助似的看向其他乘客。然而,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像是默认了黄发小青年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心中万分委屈,她还是得低声下气地道歉。
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自己的专业又不吃香,不知道投了多少简历,受了多少白眼才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可是,为什么偏偏让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呀?
大巴发生车祸,难道不是司机的问题吗?可是讹司机能有几个钱,当然是得找背后的金主啊!这就是社会吗??
“够了!”就在黄发小青年越来越嚣张地咋呼时,高艺龙忽然面色阴沉地站了起来。
“呦呵,干啥,英雄救美啊?”黄发小青年被高艺龙呛了声,愣了愣面色讥讽地转头看向他。
“你想去告就告吧,但是,也得有命回去。”高艺龙毫不示弱地说。
“哎呦,咋地,威胁老子?”黄发青年炸毛一样站了起来,“你当老子是吓大的?你当老子没进过局子?”
“你当老子——”他的话还没说完,高艺龙就一把打开车窗,指着下面骂道:
“那他你妈倒是自己看啊!”
森林的地面被海水淹没,翻腾起细细的海浪,一只章鱼般的巨大怪物正慢吞吞地从面前游过。
海浪声,这就是高艺龙隐约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黄毛小青年不说话了,其他乘客也全都目瞪口呆。
海浪,这怎么可能?安东省地处内陆,孔雀山周边连个湖都没有,哪来的海浪?莫不是发洪水了?但是,也不应该呀,发洪水哪来的大章鱼?
这特么究竟是在哪里啊?
“爸爸,爸爸,我们是不是穿越了?”一个小男孩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期待地问自己的父亲。
“这——”
乘客们都是一呆,一脸不可思议。难不成,还真是穿越了?
导游小姐姐感激地看了高艺龙一眼,她此刻想的竟然不是面前的诡谲,而是自己的工作终于保住了……
几个乘客小声哭泣起来,闷闷不乐的海难者亲属团情绪倒不是很激动,他们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对原来那个世界的牵挂也淡薄了许多。
高艺龙迷茫中带着一些轻松。不管这是哪里,那个她都已经彻底和自己没有一丝牵挂了吧?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全部滚落,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
原来的他是一个颇为瞻前顾后的人,经历了这些,反而坦荡光棍了。
“大家听我说。”他大声说道,“不管这是哪里,要活下去就必须团结起来。”
“姨夫。”他看向邻座那个两鬓斑白的男人。
“不错。”男人点点头,会意地站起来朝着儿子同学的家属说道:“兄弟姐妹们,咱们这一次又得同甘共苦了。”
毫无疑问,在陌生的环境里,熟悉的人总是会先抱团,而少数服从多数向来都是个不成文的惯例。
黄毛青年悄悄坐了下来,用阴鸷不甘的眼光偷偷看着高艺龙。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导游小姐姐开口问高艺龙,俨然将他当成了主心骨。
“大家都检查一下自己带的食物和水,能节省的尽量节省。我,我出去侦察一下,看看这究竟是在哪里,情况说不定没有那么糟。”高艺龙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这次孔雀山之行本来就是准备野炊和露营,每个人都带够了一天多的食物,水还要更多一些。
“我,我跟你一起去。”导游小姐姐咬咬牙,鼓起勇气说道。
“你?”高艺龙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我是这次旅行的导游,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导游小姐姐一脸倔强。
打开车门,两个人紧紧抓着树枝,踩着遒劲的枝干向树梢爬。枝叶间寂静无比,仿佛所有的鸟和小动物都离这里而去了,可它们的巢穴明明还在。
两个人向上攀爬,耳边回荡着哗啦啦树叶响声和隐约的海浪声。他们心里面稍稍平静,这一路再也没见到什么可怕的怪物,不一会儿就来到树梢。
这是——
两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彩虹海上,海怪巨大而恐怖的触手伸出海面,密密麻麻的怪物在上面穿行。
导游小姐姐双腿发软,一个没站稳差点从树上栽下去,被高艺龙一把搂入怀中。她的头靠在高艺龙的肩膀上,瞳孔却逐渐放大。
在他们的身后,一颗庞大的星体横亘在高耸的黑色山峰间,深蓝色的行星环正在缓慢旋转。
“怎么样,这里是哪搞清楚了吗?”
“有没有发现人烟,或者是其他什么踪迹?”
两个人一回到大巴里,人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导游小姐姐神情有些恍惚,高艺龙的脸色也难看地要命:“我想,我们恐怕是回不去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暮色透过重重枝叶,照进了大巴车窗,让乘客们格外想家。
远处那颗大星散发出波浪一般的蓝色光线,给森林披上一层梦幻的外衣。乘客们呆呆坐在位子上,盯着车窗外发呆。
“你们看过一部电影叫铁血战士吗?”一个人忽然开口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