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轻舟带着下属往四极坊疾驰。
一条匹练般寒光裹着他身体,剑光震荡轻鸣,撕裂空气,带着他向前飞驰。
身为守宫监八星将军,罗轻舟的实力对得起他的官位。
他一个起落,就能凌空窜出十几丈远。
远远看去,罗轻舟就是一团寒光在一座座屋来,莱国公治家有道?”
‘治家有道’四个字,在罗轻舟嘴里说出来,颇有几分嘲讽之意。如今的莱国公府上下,嘿,嘿,不说也罢。
卢仚干笑:“哈哈,大家大户的,难免嘛。我又不是什么大房嫡系的公子,只是一个旁系小子。啧,这火,可够热闹的。”
一路疾驰,油篓子大街距离四极坊本来就没有几里地,卢仚和罗轻舟已经奔到了四极坊的西南侧,落在了街边一栋高楼上。
跨过一条宽有十二丈的街道,对面就是四极坊的地盘。
为了和周边的普通街巷分割出来,四极坊西面、南面、北面,都有一条宽数丈的明渠。
明渠上,每隔百多丈距离,就有一座石桥,连通了四极坊和周边的街坊。
此刻,四极坊内,崎芳园附近好几座园子已经烧得和瓦窑一样漫天通红。
但是明渠上的石桥上,大群四极坊内世子、小姐们的护卫,正堵塞了交通,‘叽叽喳喳’的和一队一队不断赶来的武侯、衙役、救火队的人推搡、吵闹。
就在卢仚和罗轻舟的斜对面,一座石桥上,一名身穿淡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气急败坏的和两名锦衣男子互喷。
大胤朝,紫衣为贵,只有朝堂三品以上的正式官员,才有资格身着紫袍。
风调坊是一品坊,风调坊的坊令也比其他坊市高出一等,乃是从三品衔。
看这中年男子身上的袍服样式,分明是风调坊的坊令大人亲自赶到现场。
大火起了没多久,风调坊令堂堂三品大员就赶了过来,可见这位坊令大人,还是蛮勤政的。只是,似乎他来了也没用,拦住他去路的锦衣男子,手指头都几乎杵到他鼻子上了。
罗轻舟绷紧的面皮顿时轻松了下来。
他压低了声音,‘嗤嗤’笑道:“好彩,有人话的那位‘世子’。
但是,看这情形,不用问了。
很显然,罗轻舟果然不敢招惹人家。
卢仚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沉声道:“这位世子,四极坊内,很可能混进去了……妖人。我们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考虑。”
卢仚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他本来想要说‘歹人’。
但是想想看,那些个红衣鬼女人,区区‘歹人’一词,根本无法形容她们的危险程度。
所以,他用了‘妖人’这个词。
稍远处,一座院子里,一栋小楼三楼的窗口突然被推开,一名光着膀子,腰间缠着兽皮裙,皮肤上满是紫红色刺青,身形魁梧如人熊的男子探出头来,龇牙咧嘴的朝着卢仚指了指。
“给我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管你什么妖人,鬼人,四极坊,不许你们这些狗腿子进来!”
卢仚冷然道:“那,一切后果自负,你今日的言行……”
那魁梧汉子‘嘎嘎’狂笑,他指着卢仚大声笑道:“放你-娘-的通天-屁,想多好的事呢?”
“没事,你们给我滚!”
“有事,这锅你们扛!”
“滚远点,别打扰本世子探索人生妙理的雅兴。”
这汉子朝着远处火光升腾之处望了又望,突然大吼了起来:“一群废物,那是崎芳园的方向?齐胂被人放火了?这么赏心悦目的好事,怎么不早点叫我?”
“来人啊,来人啊,着甲,备马,拿我的龙血藤铁疙瘩脊杖来,多带人,去给齐胂喝彩助兴啊!”
“哎呀呀,这火烧得,我和齐胂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是朋友啊!”
“得帮他去救火啊!”
“快,快,把柴房里的那几万斤柴火带上,再带上三千斤油脂,我们帮齐胂救火去!”
卢仚的脸都黑了。
他从老何那里听到,四极坊的诸侯质子们不是个东西。
但他真没想到,这群混账玩意儿,能混账到这种程度?
带着柴火和油脂去救火?
你是去大烤活人的罢?
这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前方园子里,喧哗声中,一群群光着膀子,浑身都是纹身刺青的汉子快活的跑了出来,他们迅速着甲,拎着刀剑、弓弩,也就是一小会的功夫,就簇拥着那小楼上的汉子涌出了园子。
数十名着甲的汉子,后面跟着两三百号背着大捆柴草、大桶油脂的汉子,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的顺着大街往起火的地方涌去。
四极坊到处都是一片乱糟糟的。
到处都有人朝着火场方向赶去。
更多的园子里,一栋栋高楼上,好些公子、小姐撑起了小桌,放上了酒菜点心,乐滋滋的饮酒作乐,眺望着火场的方向。
四下里更有铜锣声传来。
“各位兄弟姐妹,注意啦,开局了,开局了……”
“齐胂被火烧死,一赔五。”
“齐胂被火烧残,一赔二。”
“齐胂逃出生天,一赔一点二。”
“哎,住在外围的兄弟姐妹们,让手下人盯紧点,不要让狗腿子们进来败兴。”
“哎,哎,下注了嘿,下注了嘿。”
“新年一把火,红红火火,兴旺发达……小赌养身,大赌怡情,下注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