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旦要对蕾蕾做了一个唤醒的指令,这样蕾蕾才能彻底从催眠中清醒过来啊,不至于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一、二……”

    “是我害他们的,是我干的!是我!”朱一旦的指令还没有说完,蕾蕾突然大声的喊了出来,喊完她又嘤嘤抽泣起来。

    朱一旦和邢酒肉都很意外,他们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朱一旦转过头和邢酒肉对视着,他眼神充满疑惑:这女孩不是说过不是她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吗?而且你也说他没有说谎。

    邪教徒同样困苦,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头绪。

    “现在她说谎了吗?”朱一旦更靠近邢酒肉了一些,轻声问她道。

    邢酒肉依旧摇了摇头说:“她的情绪和表情都比较剧烈,不过我认为没有。”

    蕾蕾没有说谎。

    那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两次都没有说谎,可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呢?

    “一、二、三。”朱一旦继续说完了指令,接下来的问话可能涉及重要的供述,蕾蕾最好在清醒的状态下说出实情。

    蕾蕾渐渐安静了下来,她迷糊的眨着哭红的眼睛,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我是不是睡着了?”

    “嗯,可以这么说,你刚才说了许多梦话,你说她们都是你杀的。是这样的吗?你能具体说说吗?”朱一旦温和却不失威严的问她。

    蕾蕾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她看着朱一旦,紧紧的咬着嘴唇又要流泪。

    “你刚才说你跑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看见了几颗稻草,便在那里起了杀心?你是独自跑到那里的?那个三岔路口应该离你家并不远,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那个地方,你做过了什么事情也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很快就能找到证据。蕾蕾,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无论你做过什么,我相信你的内心也是痛苦的……”

    朱一旦先用几句严肃的话,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而最后的两句则由拉近了自己和蕾蕾的距离。

    这个一直备受凌虐、孤独无依的女孩,此刻正是最挣扎脆弱的时候。当她听见朱一蛋说相信自己的痛苦,心里一下子就崩溃了。

    “我听人说,把自己怨恨的人做成一个小人,就可以诅咒他,特别灵验。”蕾蕾开口了,她看着朱一旦,缓缓的说道。

    “小人?”朱一旦和邢酒肉同时问道。

    “嗯。”蕾蕾低垂着眉眼,点点头,“就是用稻草做成一个小人,然后对着它下诅咒。”

    朱一旦和邢酒肉互相对视了一眼。

    蕾蕾继续说着:“我走向那些稻草,把它们全部拔了起来,然后编了三个小人。”

    原来蕾蕾说的小人,就是用稻草编成的稻草人。

    “然后呢?”朱一旦问。

    “然后我拿起了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个锥子,在它们身上扎了起来。”蕾蕾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是锥子还在自己的手上,“我扎了一下又一下,我把它们的身子扎满了洞,我恨它们…恨她们!呜呜…我恨他们……”

    说着说着,蕾蕾再次捂着脸大声的哭了起来。

    朱一旦十分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孩,然后她依然需要继续问她:“然后呢?”

    蕾蕾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止不住地抽泣着,她的痛苦是如此的深重。朱一旦不忍心打断她,再次给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蕾蕾才停止了哭泣,擦着眼泪,“然后我好像听见周围有声音。”

    “有声音?”

    “嗯,我担心有人过来,就把手里的小人扔到了水里,接着我抬头就看见了爸爸。”蕾蕾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爸爸找到了我,他朝着我跑过来,把我抓了回去。”

    朱一旦可以想象,她被抓回去的这一路上会遭到如何的打骂。

    等等!她说他被抓了回去?

    来不及心疼她,朱一旦继续问道:“那然后呢,回去以后你做了什么?”

    “回去,继续被绑在了家里。”

    “那你的妈妈大姨呢?”

    “妈妈当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了,爸爸出去找也没有找着。”

    当天晚上没有回来……

    “你妈妈没有回来,那天是几号?”

    “6月18号。”

    “6月18号。”朱一旦思考着这个日期,这个日期和他料想的时间似乎对不上号。

    “他说的应该是农历。”邢酒肉在一旁轻声说道。

    朱一旦转头看向邢酒肉,邢酒肉有些激动的看着他,说:“农历6月18,正式阳历的7月13日,就是李丽失踪报案的前两天。”

    邢酒肉拿出自己手机,翻到了日历的页面,递给了朱一旦。

    如果刚才蕾蕾没有说谎的话,也就是说他那天被爸爸抓回家里以后,就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养母李丽了。

    而李丽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失踪了。

    过了一天,养父王德顺还没有见到李丽,于是就报了警。

    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朱一旦再一次认真的看着蕾蕾问答:“你回到家以后真的没有再见到你妈妈了吗?”

    女孩点头道:“没有在见到了,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

    “没有想到扎小人会这么灵验。”

    蕾蕾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到了可怕的力量,心里矛盾而自责,久久都不能平静。

    “那你扎小人用的那支锥子呢?”朱一旦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锥子……”蕾蕾放下双手努力回想着,“爸爸来找我的时候,我就丢在那了,和那个小人一起丢在那了。”

    朱一旦记录下了蕾蕾的回答,走出审讯室。朱一旦了、邢酒肉还有吴警官,一群人在监控室里沉默着,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呢?这小人怎么可能这么灵验?”徐警官首先发话了,他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扎小人真的灵验了。”邢酒肉喃喃自语,觉得不可置信,却又忍不住要去猜想这种可能。

    陈警官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想起那天他走进那间仓库,看见了三具尸体吊在半空中,死相凄惨,第三个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

    当时陈警官就知道,那个女人还没有死。

    他到现在也忘不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她在求助,她在向自己求助,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陈警官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刚才蕾蕾说那三个女人是谁?”他抬起头问道。

    朱一旦很快想起了刚才和蕾蕾的对话,回答道:“他说的三个女人是养母、大姨和二姨,欺负她的是这三个人,她诅咒的也是这三个人。”

    大家都抬起了头互相对视着,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刚才忽略的一个重要信息。

    “她诅咒的是这三个人,可是死者是他的继母和大姨,还有一个却不是她的二姨。而是陶坊村另一户的胡姓女孩胡雪梅,三个人里只有两个人是对上的,那第三个人呢?”吴警官把大家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这么玄乎的事情,这和什么诅咒没有关系。”徐警官说道。

    “那这件事情和蕾蕾没有关系了?”陈警官不太确定的说道,“可是那三个人里有两个都和她有关,还有那个锥子……”

    一时间大家又沉默了下来。

    “蕾蕾说她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在那里丢了一个稻草人。还有她的锥子也被扔在了那里,如果能找到她的稻草人和锥子,或许能发现更重要的证据。”朱一旦说道。

    “你说的没错,蕾蕾说她把东西丢在那里了,应该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不是在那条小路边上就是掉进池塘里了,那个池塘里都是泥土,不太容易被流水冲走,多半还留在那里。还有蕾蕾的二姨是唯一一个被他诅咒但没有出事的人,徐浩你带人好好问问她。”吴警官当机立断做出了安排。

    这天朱一旦参加完邢酒肉的讲座后,就被她留了下来,说案子有了进展。

    邢酒肉压低了声音说:“吴警官派人去找那只锥子和磊磊编得稻草人,可是到了那个地方,却没有找着这两样东西。”

    “都没有找着?他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没错,他们还带着蕾蕾重新指认了那个地方,可是东西不见了。”

    “已经不见了?”

    “是的。”

    这下子线索恐怕又要断了,东西没找着,无法确认那支锥子是不是作案工具,也不能洗清蕾蕾的嫌疑。她是否有说谎,还有那两样东西是怎么不见的,难道掉进那泥塘被水冲走了吗?

    “对了,找蕾蕾的阿姨问话了吗?她怎么说?”

    “她好像被这件事吓的不轻,自从她的姐姐出世以来,她就躲在家里没有出过门,嘴上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杀我”之类的。”

    “这么看来,她心里也觉得是蕾蕾杀了她的两位姐姐。”

    “是的,她现在怕极了蕾蕾。”

    “这么看来,蕾蕾是唯一有明确作案动机的人……”

    蕾蕾的嫌疑一时又加大了几分。

    朱一旦和邢酒肉都皱着眉头沉默了,过了一会,朱一旦开口道:“他们有没有调查过那个三岔路口周边的人?”

    “周边的人?”

    “对。如果蕾蕾没有说谎的话,警方没有找到那两样东西的原因,有可能是被水重走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拿走了。”

    “被人拿走了?你的意思是,住在附近或者是路过那里的人拿走了?”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扎小人是一种邪乎的晦气的东西,谁会去捡它呢?”邢酒肉问。

    “这个我无法回答,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村里人口稀疏,想必查一查附近的居民也不会很困难。”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知道吴警官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会和他说说,还有一点,我们一直都是站在蕾蕾没有说谎的角度来考虑的,假如…我是说假如,蕾蕾真的有所隐瞒,她说谎了,你说这个案子的真相会是怎么样的?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朱一旦让辛酒肉和自己一起焕发思维。

    邢酒肉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起来:“难道真的有人能骗过我的眼睛?如果真的是她,动机倒是还好说一些,不过他为什么没有杀二姨,而是杀了一个邻居呢?”

    “这一点的确不好解释,或许邻居也和她有什么过节。”

    “如果是这样的话,蕾蕾已经杀死了三个仇人,而她回到家里了,那……”邢酒肉抬头看着朱一旦,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他的二姨?”

    朱一旦点点头道:“如果她根本不害怕犯罪或者坐牢的话,那么她没有理由让二姨单独活下来。”

    经过两人的这一番推测,从蕾蕾说谎的角度来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得让警方派人手监视她二姨的住所,暗中观察和保护”朱一旦说。

    “这一点你放心,虽然从她二姨那儿获得的信息不多,但是吴警官做事周全,他已经在她身边派了人。”

    “嗯,最好再仔细调查一下被害人胡雪梅和蕾蕾的关系吧。”

    邢酒肉也表示同意。

    没过多久,朱一旦接到了吴警官的电话。

    “案情有所进展,恐怕需要你和辛酒肉再来一次了。”

    “进展?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

    “嗯,可以这么说,我们抓到犯罪嫌疑人了。”

    “什么?”朱一旦没有想到这个进展竟然如此之快,才三两天的时间怎么就抓到嫌疑人了?

    然而吴警官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特别放松,朱一但紧接着说道:“抓到嫌疑人是好事,应该恭喜你。”

    “哎,但我高兴不起来。事情看起来变简单了,但实际变得复杂了。你和邢酒肉,现在有空来一趟吗?这事路上我和你们说。”

    “好,我现在去找邢酒肉。”

    邢酒肉接到消息,便驾车出门和朱一旦一同前往公安局。得知原来警方还没有费很大的劲去寻找嫌疑人,这位嫌疑人就自己撞上门来了。

    前一天夜里,两位潜伏在二姨家附近的警员和往常一样在角落里坚守着,忽然听见后门有轻微的开门声,他们并暗中观察动静,果然后门缓缓的打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从模糊的身型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慢慢的走到了二姨李萍的房间门口,然后娴熟地打开了房门,两位警员一直紧随其后,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后。李萍因为近段时间以来一直神经紧张,睡眠也变得异常浅,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迷糊间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门口处站着一个人影。

    她老公在外地打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吓得惊叫起来,那身影飞快地跑到她的面前把她按在床上捂住了她的嘴。

    就在这时,两位警官冲出去,从背后把他按倒在地,这便把人抓了。

    的确是一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孩更为准确,因为他的实际年龄没有超过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