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怀表合上。
在知识之神教会大图书馆般的宏伟建筑之外有一大圈的广场，而在广场外的一栋居民楼里，正窝着一大群身着藏青色风衣的警察。
“快到两点了。”埃文抿着嘴唇，低声念叨道。
“你有点焦虑。”和其他正在低头收拾装备的警察不同，一个同样装束的中年瘦削男子站在埃文身旁，透过房屋的玻璃遥望着远处的知识之神教会。
“你难道不是么？那可是你长大的地方，查德督司。”埃文望了望面前这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轻笑道。
被埃文称为查德督司的中年男人轻蔑地笑了笑：“那正是我丝毫不担心的原因，教会的力量远非你可以想象。”
说着，查德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烟斗，在窗框上磕了两下，轻轻撵入几根烟叶，划着火柴，点燃烟叶，随后极其享受般地深深吸了一口。
埃文看着查德的大烟枪，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我就纳闷了，你一个教会收养的孤儿，怎么到处跟人宣扬反教会言论呢？”
“因为我看得清楚。”几缕青烟升起，遮住了埃文的视线：“我在圣城进修过，我深知教会到底有多强大，他们蛰伏不出只不过是另有计划。”
“又来了又来了，你倒是说说到底有什么计划？”埃文耸耸肩，显然对查德所说的话不屑一顾。
查德摇了摇头：“我得承认我不知道，但是你来说说，灵能者是不是比凡人要强？”
埃文瞪眼：“这是什么问题？灵能者当然比凡人强，还不止强那么一点。”
“那教会掌握着让人成为灵能者的魔药和对应的仪式，教会魔药培养出来的灵能者的忠诚度也无需担心，为什么教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连申请都要三番五次审核才会给一些真正有天赋的人配发魔药？”
埃文沉默了，但是皱起的眉头确实能表现出他内心的困惑。
“如果不是金龙银行大肆出售魔药，邪神的教会不断地在暗地里行动，魔神的信徒不断地制造惨案扩大影响力，我怀疑教会甚至都不会散播魔药，他们可能希望这世界上再没有灵能者。”查德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埃文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可是灵能者不也能提供更多更强大的思绪，壮大神明的力量么？这样子的好事他们为什么要放弃？”埃文颇不相信。
“更让我不清楚的是战争之神教会、工匠之神教会和知识之神教会这些正统教会都在大力赞助科技发展。”
埃文撇了撇嘴：“谁都知道电灯比煤油灯好得多，这又跟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了？”
“我问你。”查德盯着埃文的眼睛：“如果一个凡人赤手空拳的面对赤手空拳的你，胜算几何？”
“他不可能赢。”埃文胸有成竹。
“那如果是拿着剑呢？”
“结局不会改变。”埃文摇头：“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不可能和灵能者正面抗衡。”
“那如果他拿着左轮手枪呢？”
“除非他运气好。”埃文不屑道。
“那如果他在百米之外使用步枪呢？”
“那太不公平！”埃文摊手：“我怎么会赤手空拳参与战斗？灵能者肯定也有武器，灵能武器的质量也比凡人的武器强得多。”
“那一百个普通人拿着步枪呢？一千个怎么样？”查德步步紧逼：“工厂里面造出来的步枪和军营里面训练出来的士兵可比灵能者便宜多了，不说那么多，你有信心在十个手持步枪的士兵面前脱身么？”
埃文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逞强的话语。
“过去要一支步兵团共计一百二十人才能拖住一位维多利亚骑士长，但现在，二十个步枪兵就能对付，说不定还能让他有来无回。”
查德缓缓说道：“灵能者的绝对优势正在凡人面前逐渐消失，虽然我不知道教会意欲为何，但是这背后必然有巨大的牺牲......”
查德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神明希望自己的孩子羽翼渐丰，哪怕孩子不再需要神明的指导。”
埃文被查德这一番推测给惊得手臂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也就是说，教会有一天可能会失去对各大王国的控制？尤其是布列托尼亚......”
教会历来是通过控制贵族来控制各大王国的，精灵的王子、维多利亚的骑士、阿拉比的奴隶主、诺德的酋长，无一不需要强大的武力支持，而在蛮荒年代，这武力的最大来源就是教会的魔药。
金龙银行的魔药虽然也有用，但是毕竟要花钱买，同时也买不来教会承认的正统性，于是各大王国的主权实际上都是君权神授，皆因力量和正统的来源都是教会。
但现在布列托尼亚改变了，力量的来源变成了科技，灵能者的数量终究不能和芸芸众生相比，一旦他们武装起来，就是全世界灵能者也难以阻挡的一支大军，这显然会让布列托尼亚逐渐脱离教会的掌控。
而失去了掌控又强大起来的布列托尼亚，显然不会坐视自己的优势被时间掩盖：人类的贪婪之心从未熄灭，尤其是当猎物唾手可得的时候。
“战争可能会来临......”查德叹气道：“羽翼渐丰的孩子将会对他们的造物主宣战，而造物主可能会欣然接受自己的战败，将这个世界留给一群无信者。”
“别说这些了。”埃文站起身，一把捂住查德的烟斗嘴，呛得查德连连咳嗽：“教会现在仍然是强大的，就算有战争说不定也是很多年后，我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
“你大可用更温和一些的办法来表达意见。”查德又咳了几声：“而且就算如此，你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么？”
“当然要为她考虑......”埃文皱着眉头和查德一起并肩站在窗前，目光凝视着宏伟矗立的的大教堂：“只是得先过了眼下这一关。”
查德看着埃文焦虑地坐立不安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会成功的，执行者小队那边确信执行者小队的主攻方向会是知识之神教堂，魔药对他们而言不可或缺。”
“我并不担心我们会失败。”埃文的眉头深深皱起：“我只是不信任那个穆丽尔，她只想把我们当枪使，她的情报不一定正确。”
埃文低下头，望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我们进场太迟，但是我们会追平比分的，我向你保证。”
拳头松开，那是小小的怀表，怀表的背面则是埃文一家三口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