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这名字是修改之后的。
最开始这片子叫《我十九》。
改动的原因是王晓帅觉得片中演员的实际年龄都已经超过19岁,不希望观众盯着片名的年龄来想这个问题。
不过霍云亭也觉得有一部分原因是怕高媛媛应激喽。
本来她就抵触演女高中生,再天天看剧本瞅着这名儿,哪天撂摊子不干了咋办。
出租车上,高媛媛吩咐司机往平桥—花溪那一带走。
军工厂就在那一片。
到了地方,就瞧见一群人在一个厂子外面长枪短炮架好,大包小包背着。
配上厂子附近那荒凉突兀的砾石地,活脱脱一个末日之中的幸存者聚集地。
惨淡。
这是霍云亭对这地方的第一印象。
“王导,你这后台可真硬朗啊,军工厂都能让你给搞来。”
霍云亭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
“我有个屁的后台,这地方求爷爷告奶奶搞来的。”
王晓帅很匆忙,指挥着道具组搭景。
“小王!过来给他化个妆,给他往普通人里打扮!”王晓帅突然一声大喊,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急匆匆朝他跑来。
“霍哥,我给您上妆?”
“麻烦了。”
工厂里的戏份就是以霍云亭为主。拿他这个头回演主角的半素人作开机的第一场戏,可见这地方确实是有点难租。
要不然正常来讲肯定是拿高媛媛这个老戏骨先拍,他在一旁临摹学习着。
王晓帅的开机仪式简洁明了,没搞什么案台。开光一类的。也可能是经费不足,又或者是时间赶得比较紧。
毕竟他和高媛媛赶来休息都没一会儿,就直接上妆开拍了。
拿着喇叭吼了一嗓子正式开机,仪式就算结束。
那个叫小王的姑娘技术不错,化的也快。不一会儿霍云亭就觉得脸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粉底。
稍稍做些表情就觉得眼前一层粉雾。
“所有人就位!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指导教了一下如何操纵车间工具,这第一场戏就开始了。
没找太多群演,大多都是这车间原本的工人,王晓帅给他们每人塞了几十块钱来配合自己演这出戏。
霍中德就是工厂工人出身,霍云亭小时候也经常跟他爹去工厂呆着。虽然不懂实际操作,可摆出一副花架子还是比较容易的。
是以这戏份过得也比较快。
大约一周左右的时间,这车间的戏就拍了个差不多。
唯有一段戏卡住了。
是小根强行把青红钻小树林儿之后,青红他爹来工厂削人的这段戏。
下午,乌云密布。外面下着淅沥的雨,青红父亲披着雨衣进了厂子,随手抄起墙角的一根铁棍。双眼在帽斗的阴影下闪烁着憎恶的光。
工厂里光线很暗,可老吴一眼就认出那个畜生。
没有多说话,他径直朝小根走去,铁棍就要狠狠朝他身上甩。
“吴师傅,吴师傅,你冷静点。”
“老吴,老吴!”
附近有其他工友前来劝阻。
小根如同一只灯光下的耗子,无处躲闪,疯狂的四处逃窜。最终抄起身旁一根钢材,大口喘息着,双眼根本不敢抬起。
“畜生!我要杀了你!你毁了我女儿!”
“老吴,老吴,你冷静点。”
“我要杀了你!我跟你没完!你这畜生!”
空旷的车间,嘶哑狰狞的怒喊回荡。
“咔!”
一刹那,诡谲紧张的气氛消散。有工作人员拉开灯,一时间暖意涌上来。
“我说小霍,你是把人家姑娘给强行睡了,心里紧张,心虚。每天惶恐不安,见到他爹就被吓破了胆子。”
王晓帅又从显示器里看了一遍,挥手招呼着霍云亭。
“来来来,你自己看看你演出来的是什么感觉?总给我一种感觉过会儿你还要跑回去把他反杀喽!”
剧组附近瞬间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
霍云亭也很无奈,大脑的储备库里没有这种类似的角色。
他努力找出这种感觉,然而王晓帅还是觉得差了点味道。
“算了,小霍你再好好练练。先拍别的。”
霍云亭点点头,被高媛媛拉到一边耐心指导。
这一指导,就是两个小时过去。
“…更像是你安心做一件事,然后突然被吓到…眼神别那么锋利……小云,你明白了没?”
“中。差不多了。”
霍云亭站起身朝王晓帅打着招呼,“王导,我ok了,咱们再来一条。”
目光朝王导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正和一个地中海说着话。
藏红色的格子短衫,长西裤,肚子浑圆,那腰围也小不了。活脱一个人形水桶。
两人边说边比划着,那地中海神色淡然,而王导却是越说越急,眉头皱的能夹住两根火柴。
“耗子,你说出什么事儿了?”
秦浩。
这是吕军的扮演者。
这小子也是科班出身,中戏出来的。《青红》可以说是他的处女戏。
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也差不太多,这一周下来相处的倒也算和谐。
“不知道。但我看王导这表情,估计不是什么好事。”秦浩双手插兜,摇摇头说道。
果不其然,过了会儿王晓帅就阴沉着脸走过来,拿着喇叭喊道让众人离开工厂。
霍云亭愣了一下,这厂子不能租了是怎么着?
“王导,这什么情况?”
王晓帅神色郁郁的点上根烟,“人家反悔了,不租了。”
“没签合同?”
“不是合同的问题。”猛吸一口,烟叶沸腾燃烧着,随后一大片白雾从口中喷出来,“这事说起来忒复杂,先不拍工厂的戏了。”
见状,霍云亭只好耸耸肩。
导演不愿意多说,他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王晓帅心态调整的倒是很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再找个厂子重拍一遍。
即使找不着也没关系,那就先拍别的戏份呗。
果然——新厂子没联系上,工厂的戏只能暂且搁置了。
晚上的时候,王晓帅包了一家澡堂子。
姑娘们去女澡堂自己玩儿,小伙子跟他去男澡堂把戏拍了。
这一段是青红他爹约小根去澡堂洗澡,然后威逼利诱让他远离自己女儿。
开机一周左右了,这边住宿条件不是很好,平日里风沙又大。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
这会儿导演请客,一个个扒光了衣服冲进澡堂子就是一阵冲啊。
唯有霍云亭有些不自在。
两个只穿着裤衩的摄影师架着机子对着自己,王导还拿个喇叭仔细看着。
自个儿和姚哥(青红父亲扮演者)一会儿穿个裤衩就要往浴池里泡……
这他妈的一股拍a片的感觉啊!
心里正琢磨着,又被王晓帅叫住。
“等会儿啊,你俩记得连裤衩一起脱了啊。这是裸戏。”
霍云亭五官挤在一起,“我说王导,这脱光了就没必要了吧。”
王晓帅眼一横,“这怎么没必要了?谁泡澡的时候穿个裤衩子?”
最终在王晓帅的威逼利诱(指多加五千片酬)以及再三保证不会流传出去,霍云亭勉强同意了。
衣服一脱,姚安廉一低头,眼前一亮。
王晓帅也是眼前一亮,然后眼珠儿瞪圆,“卧槽,你身材怎么这么他妈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