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森林密布,树干粗而高大,树根往往与山石搅在一起,南蛮人多半居住于山水之间,攻取汉朝大城市之后,他们对大殿房屋有些不习惯。
所以一幢好房子到了这些人手里,杂物乱堆,布局完全被打破,看上去凌乱不堪。
孟获躺在一张虎皮卧榻上吃果子,随着牙齿一张一合,鼓鼓的肚皮跟着跳起舞来,他正在慢慢适应一个富足汉人的生活。
“大哥,我们手上的汉人奴隶太多了,要不还是分配一些让他们回去种田吧,这样我们也有了稳固的粮食收入!”孟优提着一壶酒从厅外走来,俘虏太多,又不能让他们都饿死,实在有些犯难。
“把那些漂亮的女人都留下吧,男人,小孩,老人都放回去,官府的粮仓可养不活这么些人!”孟获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再阔绰的家产也会被他们给吃穷去。
“大王,我们有些士兵偷看汉人的书籍,学习汉人的礼仪,有些人还听汉朝女人的话,这可怎么办?”为了这事,孟优最近发着愁,晚上睡不着觉,生怕那些被汉化的士兵造反。
“汉人有什么好的,表面上虚情假意,背地里勾心斗角,一点都不直爽,我真弄不明白,勇士们到底是怎么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数不尽的女人,吆喝不过来的奴隶,这才是孟获向往的生活,那些汉人的诗文能当饭吃吗?他真的想不通,一种文明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能让经历野蛮战争文化的士兵变得温柔起来。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么,生活在森林里的人无法想象,原来还有人活在不是为了生存的世界里,他们追求更为高尚的精神世界。
而且这种追求在不断同化他的士兵们,甚至可以让占据变成失去。
“我也搞不清,反正汉人的生活非常丰富,各种活动总能吸引勇士们去参加,或许是他们对新的生活充满向往吧,想改变之前的习惯!”
“我只知道没有饭吃就要饿肚子,没有水喝会饥渴难耐,搞活动,我们不是也有舞蹈、腰鼓、铜锣嘛!,难道这些还不够吗?”面对这种新情况,孟获也有些茫然,看来不只是夺取汉人几座城市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最开始蛮人入侵讲究三光政策,后来导致偏远城市大萧条的惨状,迫使他们向北挺进,最后遇到越来越严重的抵抗。
后来改为奴役政策,即占领城市将地盘吞为己有,使用汉人治汉的方法,每年向其收剿粮税。
然而仍会遭到占领区百姓的反抗,导致大批的汉人奴隶逃向更北方,最终不得不改用通婚政策,建立氏族为单位的保甲制,这才有效防止了兵变。
可是眼下又面临被同化的问题,眼看着喜欢吃汉人的食物过汉人生活的勇士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孟获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报!”一声乍呼让人伸脖望去,今日这探头兵为何会如此激动,两人都想不明白。
“你个鸟人,没看到我和大王正在商量事吗!乍乎啥?”孟优挥起手中的马鞭就是一鞭子抽过去,打得那人躲闪不及。
“不是,你打他做甚,让把话说完!”平时这些人不这样,肯定是遇到什么新奇的事了,孟获止住兄弟的冲动。
“大王,你女婿来了!”这兵惊恐地望着他们两个,生怕再挨打,自主往后面退两步。
说别的还好,提到江州城里那个盟主袁尚,孟获这个气呀,站起身来朝报信的士兵就是一前蹬腿,整个人直接飞出去,同时他并不相信,于是大步迈出府邸,骑着自己的巨型坐骑向北门走去。
弟弟孟优生怕他惹出事来,急忙带着护卫驱马追上,此时从城内各处赶来的蛮兵汇聚到大街上,足足万余人。
“大哥,木已成舟,你可要三思,对方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孟优是左劝右劝,他到不想和汉人打成死敌,只要对方承认他们已经占领的地盘便行,因为在后方还有其他蛮族正蓄势以待,这让他不得不考虑两面受敌的情况。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敢卖乖,我不去找他算帐便罢,还敢到家门口来耀武扬威!”孟获哼着鼻子,今日非得见识见识,自己这位女婿有多能。
蛮兵排成四纵,穿街而过,两族人民纷纷跑出屋来,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远远跟在后面,之前只听说过蛮族出兵攻打别人,今日看这些人如临大敌,他们好生好奇。
孟获座下的大象是所有坐骑里面最为高大凶猛的,两颗朝天大斗牙在日光下闪着高光,背上层披铠甲,四周皆有芒刺伸岀,以防敌兵偷袭或攀爬。
后面的蛮兵军官也有骑大象的,还有丛林中的其他凶猛动物,全部都被更为凶狠的人类所驯服,并将他们打造成作战武器。
城门嘎吱大开,四排蛮兵两两分散,沿着城墙前面布好阵势。
几声号响,楼上楼下张弓拉弩,严阵以待,也有不少胆大的百姓登上城楼昂首翘盼。
黄沙地上,风飞细叶,黑鸦落在残破的枝干上,像是整个世界都在遥望北方。
众人安静,天地之间仿如无物。
却闻到阵阵尖锐的马鸣,一员白凯武将持枪跃马奔来,手中捏着展袁字大旗。
紧跟在后面的,是辆四马并驱的车驾,镂空车身上竖立青黄罗盖,下面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女的肌白如雪发似青丝,两人并排而立看似绝配。
马车后面跟着百来骑兵,尽是白甲黄金,长枪烈烈,人虽不多,但却精湛无比。
“大汉朝诸侯盟主袁尚携夫人孟花鬘回娘家探亲!”当头白马将军在城下左右飞奔,同时大声呼喊,让城内城外军民皆能听到。
“他娘的,比我还不要脸!”孟获坐在大象上面头顶生烟,恨不得提斧冲上去,斩了那将。
不过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按南蛮人的习俗,新郎必须战胜一名武士,以显示其勇猛过人,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
“叫突雷上来!”孟获嘴上嘿嘿笑着,转身朝自己的弟弟喊道,这是合理的要求,谁都无法拒绝。
“大哥,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孟优摸了摸脑袋,突雷是十万蛮兵里面最为健壮勇猛的一个,他身高一丈有余,力大无穷,可单手提鼎甩出五十步,这个人稍稍展露,对面的武将只怕吃不住一招。
“怎么,祖宗习俗都不要了?”见他犹豫不决,孟获回头催到。
“是,我马上去叫!”见大哥执意如此,孟优也无可奈何,替对方擦把汗,听天由命了。
他去了没多久,却见城门大开,身形巨大的突雷提着一把巨枪出来,那枪长于身高,粗如碗口,看着都怪吓人的。
一路上的蛮兵纷纷给他让路,生怕被这家伙给踩着,人家可不长眼,视性命如蝼蚁。
走到孟获旁边,往那一站,比他矮不了多少。
“突雷,那员骑白马的小将,你可看到,上去拍死他,重重有赏!”孟获遥指着往来奔驰的赵云喊道。
“遵命!”低沉的声音响起,巨人持枪而去,他竟然连马都不需要,徒步与对方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