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啊,可惜没人引荐,不知子廉将军结的哪个龙头啊?”那言行加上如此诡异的笑容,如果郝昭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是啥意思,未免显得太过愚蠢,于是敞开天窗说起亮话。
“你觉得呢,有没有听到军中关于我的传言?”曹洪所谓的结龙头是公开化的,是他自认为的浅薄交情,而他不知道的是,几位公子与大臣之间,有着更为深层的衔接,关系的紧密发展是要看入伙人的地位和能力的。
郝昭摇摇头,就算听到些风言风语他也不敢在上司面前乱嚼舌头,万一不小心透露出具体人姓名来,对别人是种伤害,自己的人品也会受到影响,他没那么傻。
“那你对几位曹氏公子了解多少?”涉及到核心人物,曹洪也比较谨慎。
“曹氏公子中,我只对曹彰公子颇有了解,他性格粗犷好饮酒,但心地还是不错的,对属下照顾有佳,我就知道这些!”
“你可知道曹彰公子与哪位公子合并了龙头!”
“这,还有合并龙头一事!”对方越说越神奇,这让郝昭只能竖起耳朵细听。
“那当然,这么说吧,比方说天下的河流众多,短则百里长则万里之遥,最后终将汇成两大江河,南面长江,北面黄河,人心亦是如此,大势最终归于两个人身上!”
“哪两个人?”郝昭吁住马匹,他的好奇心终于被曹洪提了起来。
“三公子曹丕与五公子曹植,一个武功盖世,一个文采滔天!”曹洪这样说还算不失公允,并没有将曹丕贬到华山脚下去。
“原来是这两位公子,那曹彰公子想必是选了其中一位势力最强者合并了龙头!”两人立马于草坡之上,眼前的营帐如案板上待蒸的馒头,这是热气腾腾之前的镇定。
“算你小子聪明,曹彰公子乃军中翘楚,以他的武略再济以五公子的文采,可谓文武双全也!”
郝昭总算是听明白,曹洪叫他出来,施以小恩小惠大吹大擂一番,原来是想拉他入曹植的伙,耗了大半天的时间,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早说不就得了。
“原来如此!”曹洪的底细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于是顿时失了再问下去的兴趣,倒不是看不起曹植,而是郝昭眼下初出茅庐,还不想急着马上站队,他只想在军中立下些许战功,把自己下半身给盘实了再说。
“伯道若有意,我可以在五侄儿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日后保兄弟能扶摇直上,升官发财!”浪费了半天口水,曹洪终于揭开底牌,他像一个守寡多年的荡妇,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对方面前,为的就是想勾引眼前这个小青年,免费搭乘他们的大船。
“在下地位卑微,五公子岂会关注到我,就怕幸负了子廉将军举荐之情!”这种事,万不可轻言拘绝,对方满怀信心而来,你却当头泼盆冷水,大忌也。
“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等消息好了!”见对方点头,曹洪就当他是答应了,于是呵呵笑起来,用力拍了拍马屁股,飞奔向前。
这是一种暗示,如若后面的人真的愿意追随,肯定会拍马直追,若是对方停留于原地犹豫不决,或是慢吞吞不情愿地往前走,那多半便是有拘绝之心。
“驾!”郝昭不想让他多疑,只能拍马追上去,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人拉,就往前多走一步,看情况再说。
两人并马回到主帐,贾诩正独自坐在帐中央的沙盘边上思索,见主副将俱到,便松开撑腮的手,朝他们笑了笑。
“军师,怎么,有新的作战灵感?”曹洪蹲到文和的身边,单膝驱地,瞧了瞧沙盘上的兵马摆设,似乎没看出什么来。
“丞相离营都快三天了,西凉军竟然毫无动静,马超到底在想啥?”文和目光低垂,他从来没有这般心慌,善于揣测敌人的长处此刻竟然发挥不出来,无法看透对方走的什么子。
“军师,要不我混进潼关打探打探?”郝昭小心问道。
“不可,不可,潼关可不是长安城,就这么一个入口,根本就不准闲杂人等通过,你混不进去的!”这个冒险的想法很快被曹洪否决,再说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可以随便丢失的弃子,全军副帅岂能以身犯险。
“不如捉个俘虏回来问问!”
“守军据关不出,如何能捉到俘虏,伯道,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曹洪心里叹着气,他开始怀疑自己刚刚俘获的这位小将军太沉不住气了,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考虑行事的可能性。
此时却没想到贾诩撑膝站立起来,也只有他才是真正信得过郝昭。
“行啊,若能捉个俘虏来问问,也是件好事!”文和略略站直些,认真地看着郝昭。
“好,我今晚便安排,定能为军师擒得活口归来!”大丈夫说话,一诺千金,难得有人信任,郝昭怎能不尽心尽力。
“哎!”曹洪看了看这两人,私自达成协议,都不经过他的同意,只能无奈点点头,随他们去吧,反正成与不成都不影响什么,万一成了呢。
于是众人继续当值,直到入夜时分,郝昭提前从大帐内出来,驱马前往兵营之中,他想挑选几名胆大小细的精兵,来执行这项看似不可思议的任务。
十月初的天气开始渐渐寒冷,西凉军老早便换上厚厚的羊裘,所以踏在城楼上的脚步相当沉稳有力,潼关之上,较之曹操撤兵之前少了不少岗哨,几乎是每隔十步一岗,至于关楼里面有多少,没人知道。
城上负责的只是些屯长小校什么的,守关大将王双一般呆在关后半里外的暖房里,有酒时喝酒烤肉,没酒没肉时坐在火堆边打盹,日子都这么过来的,今天和昨天没啥两样。
偶而上面来人巡视或有熟人路过,没事便攀谈几句,不过这会,估计也没什么人来。
“有人!”站在关楼中间的那名西凉兵小声嚷道,他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在夜幕下的小道上缓缓向关门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一声喊惊动了左右几名哨兵,于是都凑过头来,掂起脚跟点亮火把使劲看。
“是辆马车,后面装着大酒缸,嘿,那老头,这不是找死么,他怎么过来的!”
“不会是曹军的斥候又在搞什么鬼名堂吧,大家可小心点,别再上他们的当!”其中一个机敏点的哨兵提醒伙伴,有些亏不要吃第二遍。
“来了来了,我看那老头像是喝醉了,看那脖子红得,像是被人刮了一刀!”
“看我弄死他!”最先发现马车的那名兵丁取下胯上长弓,转手从背后箭囊里拈出一枝利箭,瞬间拉了个满弓。
“你怕什么,不就一个老头么,看他那穷酸样,大冷天就披件单衣出来了,你忍心射?”众人探头间,听到背后有个声音颇为粗犷,见是负责他们的骑兵屯长,大家都纷纷让开地方。
“那,您看怎么处理?”哨兵们自然是听官大的,这样承担起责任来也有人顶在前面,还轮不到小兵小卒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