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刘备正要气冲冲朝张飞走去,袁尚见罢急忙拦住。
“大哥,兄弟之间还是以和气为上,不可动怒,三哥嗜酒成性军中都知道,当以好言相劝便了!”他并不想让刘备冲张飞发火,因为知情人都知道,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何况刘备只是做做样子,在猛张飞面前,哪里敢真的动粗。
“那依四弟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玄德彼为惊讶,心想袁尚又想出什么玄蛾子?
“大哥稍加批评便是,同时要给三哥戴罪立功的机会,既然是喝了庆功酒,那当然要以胜仗补之,如此,军中诸将才肯信服,不会在背后戳我们兄弟脊梁骨,说我袁尚徇私舞弊!”这么说合情合理,想必刘备无法拘绝。
酒没好酒,宴无好宴,刘备现在才看明白,袁尚这是开启了坑兄模式。
现在全军都知道,严颜死守江州城,又有西川精锐之连弩利器,要是能有立功机会,众将早就冲上去了,这种况状,要拿张飞当人肉盾,身为兄长,他心里也急啊,可这偷喝庆功酒,说重不轻,说轻不重,又该如何是好。
“这...”刘备眼珠子满眶打转,一时不知如何决策。
“放心,咱们毕竟是兄弟,不会让四哥去城前送死,最近有斥候在南山探得一条小路可直插江州城西,这可是老天送来的功劳,三哥不要白不要,况且刚好借这条路抹了违犯军规之罪,可谓一举两得!”袁尚知道他舍不得,只好将有利情况说明白。
“是么!?”攻打了二个多月,突然冒出一条山间小径来,刘备将信将疑。
“你若不信可去问魏延,这条道是他们巡逻时,附近村庄百姓所指,不会有错的!”
刘备小时候经常上山伐竹,以备母亲织席,他很清楚,有些山间小道只有樵夫心里清楚,严颜虽然久守江州,却不一定知道,若真是村间老人所指,这事有个七八成。
“四弟的话,我当然相信,行啊,我跟他去说说!”刘备垂下双股剑,慢慢吞吞向张飞走去。
接下来的场景袁尚并不想看到,于是收兵回营。
刚在帐内歇了没多久,却见黄忠魏延疾步而来,黄忠只是斜着眼,魏延则两只鼻孔喘着粗气。
“主公,我发现的小路为什么让张飞前去探明,您可不能偏向于结拜兄弟,对我们荆南降将应该一视同仁啊!”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看着这满脸的不服气,袁尚不知如何作答。
“主公,他们三人桃园结义,我看其实还是把你当外人,我们两个可是死心塌地跟着您干,可要三思啊!”黄忠年纪大,世事看的非常透彻,不免从旁劝慰。
他们两人的心意袁尚自然清楚,然而争强好胜丝毫不让关张,这是古来为将者的通病。
“不让去是为你们好,小道蜿蜒曲折,极利于两侧埋伏,江州守将严颜,能够数次识破军师之计,显然身边不乏谋者,此番立功其次安全为上!”
“我视你们为左膀右臂,等进取成都之时有的是立功机会,何必在乎此一时呢?”袁尚起身拍了拍两人肩膀,这种心里话只能私下里说说,切不可让刘备听到。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觉得是这个道理,本以为主公偏向张飞,原来是在暗中保护他们。
“多谢主公厚爱,我等日后必将效以死力!”二人纷纷拱手,默然退出帐外。
时至中午,刚刚放下筷子,见庞统打着哈欠慢步而来,只好又叫人添副碗筷。
“军师可曾休息好?”以庞统这个年纪,通宵彼好精力,袁尚假装自己并不知道。
“我随主公入川,立志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如今区区江州城池,耽搁大军两三月有余,真是日夜忧心呐!”嘴里说着无奈的话,双手端起桌上的碗筷,看着桌上的小菜,露出满意的神色。
看来他的心情并不影响肠胃,袁尚拾起筷子,朝他碗里夹了两块肥肉,全军之大脑应该多补补。
看着庞统狼吞虎咽之间,遂将魏延发现告知他。
“呵呵,主公这招高明啊,以张飞的脾气,他定然会答应前往探路,若成,江州可破,若不成,或中了敌人埋伏,主公身边又少了一个威胁!”见以前单纯之人越来越老辣,更加适应当前复杂的形势,庞统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不都是跟军师学的嘛!”
“年底之前必须要有所突破了,要不然等到明年开春,汉中若是没有动静,刘璋必然会大量派驻援军南下!”
“从成都回来的斥候说,张任几乎被刘璋架空了,手里头没几个兵,反倒是刘循被任命为成都守御将军,这事有点匪夷所思!”当然,这个消息是从刘备口中得知,目前能探查到成都消息的,也只有他的人。
“刘璋不足为惧,他的两个儿子中,刘循似乎是可造之材,听说蜀中名士郑度亲自教授,必定是学有所长!”庞统对川中的人物倒很是了解,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情报网。
袁尚开始在脑海里寻找前世的资料,刘循这个人并未有闪光之处,难免一时无法判断。
两人边吃边聊,下午又巡视各营,直到晚上,刘备才派人来叫他们。
却说张飞从军中挑选二千精壮,一半轻步兵,一半弩兵,自己带着十来卫骑,举着丈八蛇矛频频大叫。
“盟主军师放心,看我绕到严颜老儿屁股后面捅他一刀,哈哈,说不定能立个头功!”
送别的将士中有不少人红着眼圈,大多数没有黄忠魏延那般想得透。
“没有什么别的嘱咐我们便出发了!”一生狂喊之后,张飞当先驱马,领着部队成一字长蛇向南山前进。
他们每隔五人才允许点亮小火把,是为了黑夜走路方便,同时在马掌上包括棉布,避免发出蹄声。
自告奋勇的向导先收好谢礼,然后驻着拐杖引部队前行。
“老伯,你这也走的太慢了,不如坐上俺张飞的战马,我来牵行!”他并未等老伯同意,直接将对方抱上马匹,牵着马绳在前面大步飞奔。
众人行至山脚下,果然有一条斜径通往山上,两侧柴草茂盛,若非当地熟人,只怕寻路不见。
张飞沿着老伯手指处前行,时不时听到上面悬崖落下石块,众人小心摸索着往山上爬去。
“听说你们是荆州来的军队,为什么不去中原繁华之地,蜀地山高路远,地盘不好抢啊!”老伯看着后面满头是汗的荆州兵,忍不住和张飞搭讪两句。
“这都是主公和军师定了方略,俺就一个带兵打仗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反正能打胜仗,立军功便成!”张飞瞪大眼睛看着前路,生怕走错方向。
“听说江州守将严颜有三头六臂,你能不怕?”老伯甚是好奇,这黑脸大汉如此胆大,敢半夜在柴草堆里寻路,一点都不惧怕豺狼虎豹。
“怕个甚,他比三姓家奴吕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