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位,开饭了!”丞相府的奴婢提着食盒进入客房,将三个小菜和一合糕点摆成花样。
“师父,我们吃饭吧,折腾一上午,我饿了!”太史慈扶着华佗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两人相对而坐。
“这糕点味道真好,请问是哪位师傅做的!”太史慈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塞到嘴里,入口即化。
“这是我们府新来的郭师傅做的,平日他只给丞相一个人做,现在丞相有病在身,听说有贵客在,他才肯露一手!”奴婢立在旁边,见是两个老实人,并没有顾忌太多。
“味道真不错,想跟他当面讨教,可以请来相见嘛!”
“这个,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生人!”奴婢后悔刚才接了他的话,反倒弄得自己有些为难。
“求你了,小姐姐,你帮我去问一下,就说我们是河北来的,我也姓郭,是本家,他若再不肯来,就算了!”太史慈从怀中掏出一些银两,虽不多,但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这份赏钱足够半个月花销。
见周边没有其它人,小丫头动了心思,她收下谢礼,朝二人行个礼便出门向厨间走去。
“神医,在丞相府呆了好几日,曹操到底肯不肯冶病,不肯就算了,我们好早点脱身!”太史慈靠近华佗耳根,生怕他听不清楚。
“不能走,曹操是多疑之人,若主动离去,对荀令君不利,我们在丞相府吃得好睡得香,干嘛要急着走,再说还有任务没完成!”华佗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
按原计划,是准备药死曹操,然而从荀彧那里得到最新指示,夺权的时机还不成熟,为避免时局变得更混乱,曹贼暂时不能死,但另一个人必须要死,那便是西凉马腾。
“郭师傅,是这两位客人要见你,你们聊,我去帮你盯着火!”奴婢轻轻推开房门,将一位憨厚的中年人让进来,吩咐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您就是郭东郭师傅?”太史慈合上门框,朝中年人报以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郭东显得很谨慎,在许昌人生地不熟,竟然有人说认识他,还是本家,不得不让人生疑。
“我是奉袁尚公子之命和你来接头的!”太史慈从包狱里掏出一把樆木梳,这是袁尚从林氏那里要来的,他料想郭东不会轻意相信别人,于是把它当成信物。
郭东见到这把梳子,眼泪都滴出来了,举起袖子擦把眼睛,信任随之而来:“尚公子果然不负我,有什么指示,你说!”
“西凉马腾反叛朝廷,不日将到许昌城受印封官,曹氏必会为其大摆宴席,地点很有可能是在丞相府,我们想….”太史慈从药箱里面拿出黄色小纸包,递到郭东面前。
“这,这…”郭东必竟是平头百姓,听说是害人的事,免不了有些紧张。
“郭兄,公子可是对你很有信心,此次为朝廷铲除奸逆,可是为国立功,你可要想好,若干,我们全力支持你,若是不想干,我便另找他人!”见此人额头冒汗,胆小如鼠,应该是从没有杀过人,太史慈觉得袁尚也太荒缪,这种人岂能托付大事?
“干,只要袁尚公子不食言,照顾好我家婆子,我啥都干!”郭东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夺过纸包,藏入怀中。
“好,郭兄虽为一介厨夫,却有英雄胆量,来,我敬你一杯!”太史慈翻开一个杯子,倒满酒,递给他,此时华佗也缓缓站起来,三人碰杯后一干而尽。
“那我先回厨房,离开太久,怕遭人怀疑,两位慢用!”郭东平时不饮酒,杯酒下肚,脸额通红,他怕耽误厨间琐事,于是先行告退。
一老一少闲着没事,又有好酒好菜,不免闲聊起来,聊着聊着,伏在案上打起呼噜。
不觉时间如梭,醒来已是下午,小奴婢见屋内没有了鼾声,便敲门进来收拾残局。
太史慈拍拍身上的饭粒,正要起身去茅房。
“神医,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粗犷地声音如雷轰顶。
“许护卫,你怎么来了,莫非丞相要见我们?”太史慈见许禇手里提着只野兔,一条血迹从脑门滑向腹部,莫非他是过来送野物,改善客人们的生活?
啪的一声,许禇将兔子硬生生地摔在刚刚擦过的案上,那畜生眼珠子还在抖动,后腿拼命地蹬着桌面,却显得有气无力,身体顺时针挪动一下,便再也不动弹。
“这是何意?”见许禇不说话,太史慈开始警觉起来,这货想干嘛?
“这只兔子脑门中了一箭,丞相说,烦劳神医救冶,若能救活它,丞相便答应做剖颅手术,若救不活….”许禇说到一半,没往下说,其实就三个字,你懂的。
“这…”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切记,三日之内!”许禇也挺客气,朝二人一拱手,跨步而去。
“神医,曹操这是要拿兔子做试验呐,看来他信不过你的医术!“太史慈蹬下身来,查看躺在案上一动不动的兔子,刚才被许禇那么一摔,估计早就断气了。
华佗从惊愕中醒来,世人都说曹操阴险奸诈,果不其然,就算此次真的要趁做手术之机暗害他,也未必能成功。
华佗将兔子翻过来,摸摸他的肚子,还是热乎的,再探免头,还有生命迹象,于是露出得意的笑容。
“神医,你有把握?”太史慈见他不愁反笑,看来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救了,全身发热,说明血脉膨胀,它应该被放了不少血!”华佗摸着颚下白须。
“那怎么办!”太史慈有些着急,听刚才那话的意思,若是救不活这畜生,估计是走不出丞相府的大门。
“你提着它去厨房,吩咐师傅拨光毛给炖了!”华佗将兔子提起来,举到太史慈眼前。
“炖了?”
“现在不炖,等它死透了,味道会差很多,快去啊!”华佗狠狠地瞪他一眼。
“哦!”太史慈莫名其妙接过兔子,偷偷地向厨房摸去,他生怕被曹操的信亲看见,若是知道他们直接把兔子给炖了,那还了得。
“怎么办呢?怎么办?”太史慈刚出屋,华佗脸色骤变,焦急地来回踱步。
“哎,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三天也不错,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脑汁透尽,华佗无力地倒在榻上。
他想起秣陵城的济生馆,那一队排得老长的百姓,这次要是回不去,谁去给他们冶病,几个还没出师的徒弟,会不会误人性命,他自语道:“我华佗号称神医,也只能见一人救一人,想要冶天下人的病,非医者能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