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国公这样说,我也就不推辞了,不过,这件事该如何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我还要回去琢磨琢磨,还望国公不要着急。”
“待到我想好了主意,自然会给国公传来消息。”何荣谨慎的说道。
“你慢慢来,我不着急。”长孙满脸喜色,适时的谦虚了一下,这倒也不是他谦虚,是事实如此,他确实不着急。
朝廷上的很多事,一时半刻的是说不清楚的,有的时候,是瞬息万变,有的时候又是静水长流。
是一点一滴的积累,却也不知,李泰到底是准备到哪一步了,争夺大位这件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
既是如此,他也绝对不会要求何荣马上就给他传回消息来,要来,也要人家有消息才行。
若是李泰这一段时间老实了,一个密谋没有,他也不能硬逼着何荣给他找线索。
这一点道理,长孙还是懂得的。要顺其自然,不能操之过急。
“何公公,好好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话间,两人中间的桌上就多了一根亮闪闪的金铤。毫无疑问,这是属于长孙的,现在它即将属于何荣。
“国公,为您办事,小的义不容辞,不过,这东西我不能要。”适当的客气还是必须的。
不过,何荣的眼中却没有那种对金钱的贪婪。可见,他确实不是为财而动的人。
“何公公,你不必觉得有负担,你既然替我做事,我总是要给你一些照应。”
“何辉我会保护好,你我也不能亏待。”他又把金铤向他的方向推了推,何荣有些为难。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拿钱,他们之间的交往就纯粹是靠的义气,诚信。
若是拿了钱,那可就是利益交换了。长孙给了钱,同样的,他这边也需要更卖力的帮他做事,绝对没有推脱的理由了。
更何况,收了钱,他这边就显得没有了道义上的优势。原本,他是拯救弟弟才和长孙合作的义士。
可收了钱呢?
那就变成了他长孙的爪牙,何荣是个要面子的人,总觉得,落一个这样的名声,很是不体面。
然而,话又说回来,不收钱,他现在就不是长孙的爪牙了吗?
他原本是魏王府上的太监,属实说,魏王对他还是不错的,可他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轻飘飘的背叛了他,没有一点的迟疑。
外人并不知道他已经和长孙合作,出卖给他重要的情报,甚至帮他偷东西。
他们又如何对他的行为作出评价?恐怕都是他自己做贼心虚而已。至于长孙,不管他是真的看重他,才找他继续合作,还是根本就是用钱财收买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可是,国公……”
“这样确实不太好。”
他还想在挣扎一下,反正他也不是贪财的人,再说,他在魏王府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就是长孙真的把钱收回去,他也不会感到肉疼。但是,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何公公,现在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妨说实话,这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这是为何?”
长孙欣欣然道:“你不收,我就不放心,总觉得,你不是实心实意的和我合作。”
何荣苦笑了,对啊,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确实如此,长孙是个心机很深的人,也容易怀疑人心,自己和他合作,现在达成这种关系,几乎是被架到了炭火上,不得已而为之。
并不是出于自己的主动要求,若是不收钱,他就始终占据着道义上的高位,若是以后有一天,他觉得倦了,腻了,或者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总之是甩手不干了。长孙并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的理由。
虽然在何荣看来,长孙想的太多了些,他的弟弟还指望着他照应,到底哪一天才能从掖庭里放出来,也完全没有个期限。
在这样前途未卜的时刻,他怎么可能说甩手就甩手,难道,他不管何辉的死活了吗?
然而,长孙一直坚持要给钱,何荣也没有办法,既然收钱能让他心安,他也就不再推辞,欣然笑纳。
看到他把金铤收起来,长孙也放下心来,他也知道,以何荣的等级,即便没有他这笔钱,他照样可以活的很好。
可是,给钱和不给钱,效果就是不一样的。再者,他现在的好生活全都是李泰赐予的。
是他在魏王府当差多年,慢慢的熬资历,应得的。
他给的钱是他给的,就算何荣嘴上不说,拿了这钱,他也会知他一份好处。
将来,在他感到疲惫,想打退堂鼓的时候,看在钱的面子上,或许就会坚持下去。
何荣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急匆匆的就离开了,长孙目送着他的背影,眼光深邃。
在他的身边,两个小厮正忙着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两人低着头,也并不知道长孙和这位何公公究竟谈了些什么。
一座治理有方的宅院和鸡飞狗跳,一片狼藉的家宅的区别就在于此,长孙公务繁忙,他并不是经常参与家庭的治理,但是,只要是他的命令,就没有人敢不遵从。
而且,家里人人都知道,赵国公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于是,就算是奴仆们也有那些仆役惯常有的毛病,在国公府的地界内,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难道他们不想打听长孙的隐私?
他们不想私底下讨论主人的风流韵事?
交换情报?
嚼舌根?
别怀疑,这并不只是奴仆们的通病,更是人类的共同爱好,凡人难免都有窥私欲。
然而,正是因为长孙在国公府有绝对的权威,这些人才能够抑制住自己的私欲,老实当差。
若不是长孙治家有方,换做别的宅院,何荣专程上门,在阁楼上叽叽咕咕这么长的时间,恐怕他还没出来,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然而,国公府的小厮丫鬟却根本不敢打探主人们的各种隐私,不是听了却不敢传,是根本连听都不敢听。
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爱好,是全都杜绝了的。
总的来说,今天的商谈还是长孙占了大便宜的,成功的在魏王府安插了一名眼线,而且,这位眼线的能力还是已经得到他亲自确认的。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于是,今天他破例搁置了各种公务,专心休闲。
反正公务吗,总是处理不完的,你就是再勤勉,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事务交给你处理。
活人不能让差事给累死,他早就参悟了这一层道理,适当休息,有利身心,他才不会这样难为自己。